一
对于人类而言,这个十年,就仿佛是上帝赐下的新福音一般,人们身边不再有人变成嗜血的花朵,也不再有被称作“祸乱”的怪物出现。这个十年,就像是对旧时代的嘲笑一般,它是那么的安宁,平和的让人感到恐惧。几乎每一天都会有人在“森”的门口聚众游行,目的仅仅只是想听到其发言人的那句,“现有条件下,没有祸乱产生的可能。”这句总令人感觉有语病的话,就像是美妙的罂粟花一样,令人着迷成瘾,这些人就像是脱离不了空气一般的依赖着这句话,他们不懂什么祸乱产生的原理,他们只知道,有人说了,是的,有人说了那些东西永远不会再回来了。
没人知道第一次祸乱纪是如何结束的,人们只知道在那一天,有一个名叫“森”的组织宣布了祸乱纪元的结束,巧合的是,在那一天之后,真的不再有任何与它们有关的事物出现。幸免于难的民众近乎狂热的崇拜起这个组织。这个直接隶属于联合国的组织,就这样借着这份狂热,平复起整个世界的混乱。人们该庆幸他们的出现,至少,它让这个被末日摧残后的世界逐渐的恢复了原样。至于是否是他们结束了祸乱纪元……有狂热的信仰者,同样也有对它嗤之以鼻的人,但不可否认的是,在绝大多数的民众心里,“森”已经和“祸乱”密不可分,他们愿意相信所有“森”所说的,有关于“祸乱”的东西。
新历10年,10月9日。
对于天朝的学生们来讲,这个日子正处在假期综合征爆发的时段。教室里,有着穿堂而过的风,同样,还有老师那絮絮叨叨却进不了耳朵里的讲述。方源趴在双臂围成的臂弯里,因为过分的接近书本,他的鼻子里满是油印的香气。絮絮叨叨,絮絮叨叨。他什么也没听进去,说到底,这些东西他都不怎么想听。毕竟,在那些无聊的日子里,这些早就已经被自己啃烂了。
天朝的学校,讲究全面的,平衡的发展。说白了,就是大家一起平庸到死就好了。不可否认,有人同样有所成就,但是,这些人绝对是超脱了学校的教育的。就好像现在的课程一样。对于已经学会的人来说,它的意义就是浪费你的时间来让你和其他人一样平庸。
方源把埋在臂弯里的脸扭向了课桌的另一边。他的同桌倒是在认认真真的做着笔记,本子上满是密密麻麻的用各种颜色的笔写出来的东西,好像是察觉了方源的目光一样,他的同桌看了他一眼……然后……漏掉了一段笔记。
也不知道是哪个圣人说的,女人都是无理取闹的。要说例子,眼前就有一个,如果你觉得就因为看了自己一眼而漏了笔记,所以要请人家吃东西,不算无理取闹的话,嗯,请你打电话给我,我知道,土豪,我就只是想和你做个朋友。“……我说,林音,我,我……”方源手足无措的看着这个在自己面前摆谱子,甩脸子的少女,“我不管,总而言之,你必须要请我喝奶茶。嗯。就益禾堂的。”林音很有气节的插着双手,脸翘向一边,却时不时忍不住偷偷的瞥向方源。
“行,行,行,就依你了,大小姐。”背后有人突然搂住了方源的脖子,然后就传来了徐良的声音。林音冲着他翻了个白眼,有些懊恼的走出了教室。
“只是一顿奶茶啦……我说阿源,你这怕生……啊,等等,你这怕人的习惯能改改么……”方源别扭的撇过头去,把徐良推向了一边,“你……你管我……”徐良摸了摸自己的大肚子,然后无奈的摊了摊手,“今天是我们俩扫公共区吧……你可别又一放学就一个人直接跑了。”,“好……”方源有气无力的回应着。
什么嘛……叶子……叶子为什么会喜欢这种家伙。
徐良感觉自己的眉头跳了跳,再看向方源的时候,那家伙又一次埋进了自己的臂弯里。又是……这个声音么。徐良苦恼的扯着自己的头发,这声音,就像是从心底里漏出来的心事,每一次说的,都是自己不想承认的东西。每个人心里都会藏着些许阴暗的东西,徐良感觉,现在就像是有人一遍一遍的把内心里阴暗的东西摆在自己面前,让他越来越暴躁,越来越……嫉妒,是的,嫉妒他的这个挚友。
他清楚的认知到了这一点,并且这个认知随着那些声音一次又一次加深着。我嫉妒着……方源。徐良长出了一口气,从边上人的座位上站起,慢慢的走回自己的位置。
在这个秋日的午后,上课铃还尚未响起,教室里飘忽着或清闲或忙碌的气息,这些气味和在落叶的香气里,透出一股平和的味道,而那柔和的光,则让这样的时光更显得珍贵起来。
“啊……那个,同学们,昨天还有试卷没讲,我们就提前上课吧。”
“啊?!”
不识时务的数学老师打断了这样的时光,学生的抱怨却并没有脱出有气无力的范畴,说到底,那些不该存在的日子已经结束,而这样的时光还会很长很长。
……
“妙可?妙可————这丫头,哪去了……”
废弃的体育馆,大块大块破碎的落地大窗,连焊在窗台上的防盗网也被撕出狰狞的破孔。秋日里的阳光似乎比平时更加濛黄一些,它慢慢顺着那些破口流入,把因人进入而飞扬起的灰尘,印上一圈一圈闪亮的色泽。体育馆的中央是一个已经放空的泳池,灰蒙蒙的杂质分割开那些陈旧的白瓷,而瓷砖的缝隙里则还挣扎的存活着些许泛黑的苔藓。这之中唯一的那个人,正站在跳台的边侧,摆弄自己的头巾。
“好吧,好吧,上去,上去……”说着,那人顺着扶梯就准备向跳台顶部爬去,然后,他看到了那个斜倚在泳池角落里,浅浅睡去的女孩。“呵……这家伙啊……”挂在扶梯上的人,眼角突然露出一丝笑意,而后轻手轻脚的退了下来,在泳池边缘坐了下来,就这样看着那个熟睡的女孩。
睡梦中的女孩突然皱起眉头,而后……“哈啾!”
被扬起的灰尘惊扰了梦境,那个被称作妙可的女孩,睁开惺忪的睡眼,带着水汽的眼睛就这样对上了坐在泳池边上的那个人。女孩的表情突然出现了剧烈的变化。
“袁舟律!!你是连我睡觉都要偷看么!!!你这个变态!!!!!”
袁舟律一本正经的跳了下来,然后……
“走开啊,变态,你这是恼羞成怒得要对我下手了么!!!!”
于是……袁舟律尴尬的停在了距离女孩不到十米的地方。“啊,很好,你很理智,就保持这个姿势别动啊,别动。”
女孩趁着这个时候麻利的站了起来,快速的拍干净自己身上的各处,然后,斜着眼瞥向了那个一动不动的头巾男。“那个……”“准你说话了嘛!”“……”“你要说啥。”“脸上……”“哈?”“你脸上有泥巴……”
女孩的眼睛一下子瞪得极大,不消片刻便从自己那看上去极有分量的包包里掏出了镜子等一系列的东西开始擦去脸上的污垢。
袁舟律终于憋不住笑了出来,“张妙可,我可不是来看你擦脸的。”
张妙可瞪了他一眼,然后继续瞧向手中的镜子,“新任务?”
“嗯……是关于,一个叫方源的家伙……”
袁舟律清楚的看见,张妙可像是一台突然断电的机械,腾的定格了所有的动作。诶,袁舟律在心里慢慢的叹了口气。“哦,是嘛……”人故作镇定的时候,一句话的尾音会不由自主的上翘,不过,袁舟律却并没有想戳穿她的意思。“紫猫……”“哈?什么?我脸上没有东西了吧。”张妙可突然把脸朝向了袁舟律,背向后背的手里,那面小镜子不合时宜的颤动着。“是啊……没东西了。”
对于“花丧童”来说,最重要的,亲人啊……袁舟律突然没来由的感到一丝烦躁,他抬头盯住体育馆那极高的天花板,上面满是被灰尘肆虐的白。
475班的公共区是信息中心前坪那一块。一大片草坪的边缘处,孤零零的立着一段不怎么被人关注的升旗台。临近黄昏,那旗杆的影子被夕阳扯得老长老长,两个人影就在这扭曲的长杆边,缓缓的清扫着些许落叶和杂物。
徐良有一帚没一帚的扫着地,有些心不在焉的样子,这时的方源,正背朝这他,奋力的捅着几块刚刚成型的地皮癣。
杀了他。
耳边的轻吟像是惊雷乍响,直接轰醒了还在浑浑噩噩之中的徐良。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那个声音变得愈发清晰,徐良痛苦的按住自己的太阳穴,口中不断呢喃着无意义的音节。闭嘴,闭嘴。闭嘴!内心的咆哮同这个不知来处的声音在脑海里对峙,扫帚上的力道也在不自觉的加大。就像是什么东西爆发的前兆。
“戒律·封绝”
蓝色的光突然从旗杆的顶部开始宣泄,就像是从龙头里淋下的水流,那光芒逐渐演变成一个巨大的蓝色薄膜,罩住了徐良和方源所在的这个空间。
“复合体,从共鸣程度来看,现在应该还只是在幻听阶段,要强制开花么?”
“谁!谁在那!”方源一把甩出了手中的扫帚。
薄膜之下,空气里就像是有水墨流动,两个人影慢慢的被勾勒出一个轮廓。
“你傻嘛,傻嘛,傻嘛。这不是还有外人在么!”
“啊,对了,紫猫,我之前说的相关,就是指这个。”
其中一个人影伸出手指向了方源,而另一个就这样陷入了沉默。
半晌,那个沉默的人影头也不回的向外走去。“那就把人带走。”
“好嘞。”
先前的那人两手一张,开始向着中心挤压两手之间的空气,而那原本正如同水流一般,慢慢波动着的薄膜也开始向中心压缩。
方源开始惊恐的大喊大叫,而徐良却仍然维持着按住太阳穴的动作,两种不同的声音已经占满了他的大脑,他根本没有余力感知外在的一切。
“紫猫,真的是他?”袁舟律回头看了眼紫猫,手中还在不断的拨动着空气。紫猫只是轻轻的点了点头。
蓝色薄膜终于再也笼罩不住众人,它开始匆匆褪去,原本视线里被染上蓝色的一切,也终于变回了原有的颜色。只是,不见了其他的三人。方源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一个音节。他一屁股坐倒在地,茫然而又恐惧的看向了仍在飘扬的国旗。所有的一切都像是未曾发生,除却,那似乎是从最后的蓝色里漏出来的声音,
“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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